@ 王新为
一位老兵与战友分别三十六年后重逢,这位老兵已成为一位记者、律师、作家、诗人——
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,在中国南疆的千里边防线上,打响了对越自卫还击的隆隆炮声,中国军队猛烈的炮火,直指越南河内。可仅仅二十八天,命令撤回!此后,拉锯式的战斗仍在进行,这场战争一打就是十年。
一九八一年,我们参与了攻打收复被越南占领的罗家坪大山。一九八四年,我们参与了收复老山,者阴山、扣林山的拔点战斗。战斗结束,我们退伍了,我们分别在南疆。因为年轻、我们爱国,我们不怕流血牺牲,我们单纯而虔诚。
战壕里,我们亲如兄弟,大山可以做证,白云可以做证。军营的两年、三年、五年……每一个战士,不想当作家,不想当诗人,但却想当将军。
如梦似幻,这样的理想哟,象老山、象扣林山、象罗家坪大山、
一样高大,伟岸,象河口盛开的木棉花一样,
千朵万朵;缤纷、漂亮、美好!又象每个人的眼睛,这眼睛里的眸光又象那泸沽湖水那样清澈、眀亮,象洞庭湖那样波澜渺淼;还像红河水那样奔腾浩浩。
我们每个人的心里,都揣着一个这样的梦,这个梦殷殷地期盼着哟,就象我们少年时的书声,靑年时的英姿勃发,笑声郎朗。
在军营,在战地,我们争争吵吵,甚至悄悄打架,但一个个天真自信。转瞬,三十六年在咫尺间流逝,当我们再度相拥,通海、楚雄、攀枝花、盐边、乐山大佛,在岷江、在嘉凌江畔、在四川宜宾、屏山,高县、在云南昭豆沙关处,白云、蓝天,江水,还像当年河口雷响田的清溪,是那样纯净………
三十六年后见面,映现的却是一个个,两鬓霜花的头颅,我们都己满脸智慧,岁月苍桑。我们手牵着手,把积攒了三十多年的话,像与溪流赛跑,向对方倾泻,我们交流打探每位战友的情况,忽而笑出眼泪,忽而凝重无声。
该说再见了,战友、老兵、老班长,道一声珍重!仰望苍天,白云缠绕着青山,飘飘渺渺;一只白雁俯视岷江,天在小雨幽深。
仿佛有个声音告诉我:我们还会再相聚,还会再相聚的……因为就在这一瞬间,我们又清清晰晰地看见,三十六年前的每位战友在罗家坪大山下,在万朵木棉盛开的河口南疆,在伤心垻的炮棚里的一个又一个镜头,在收复老山、扣林山的战斗中,炮管打红了,我们抽烟时,把香烟对在炮管上一吸,香烟便在硝烟中点燃,炊事班饭送不上阵地、观察所,我们吃的是压缩干粮,没有水,压缩干粮咽不下去哟,但我们还是一群鲜活跳跳的身影……
2019年11月9日 写于四川宣宾